第141章 夜探无人村
采药人与封老合力很快就将水上栈道修复完成，萧谨言便别过众人继续向澎城而去。一路偶有小雨，倒也并不碍事，只是萧谨言进入澎城时，依然还在思量昨日封老随口说的话。
“最近这天气怪得很，连着下了七日的雨，往年下个三五日也就差不多了。”
天气异常……还有那只试图伤人的大老虎，它的体型非常大且毛色金黄，应当是生活在更寒冷一些的北方的。
北方的大虎为何会翻山越岭来到相对地势平坦、气候温和的回川谷？
“萧大人？”县太爷小心翼翼地打断了萧谨言的思考，将手中的一摞尸格双手递上，“村里所有死者的验尸记录都在这里了。”
澎城虽然名字里带个城字，实际上不过是个小县城，县官年近五十，手底下也就管理管理周围的几个小村镇，十几年来朝中都无人问津，这会儿见了京都来的官儿一时间是忐忑非常。
“多谢陈大人。”萧谨言回过神来，接过尸格礼貌道谢。
素手翻开第一页，起初萧谨言还是逐字逐句地细细查看仵作的验尸记录，连着翻了三四篇尸格，萧谨言就几乎是一目十行了。
“这些村民全部都是同样的死状？”纤细的玉指轻叩三下松木桌板发出了沉闷的哒哒声，一声一声都叩在陈县令的心口上，“陈大人没有考虑过是疫病吗？”
陈县令冷汗直冒，慌忙摆手道：“哎这……萧大人，应该不是瘟疫，出事儿后村里幸存的人家陆陆续续搬去了附近的遥平村，搬出去的村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再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萧谨言皱眉：“那投毒呢？会不会是有人下毒？”
“没有。”陈大人也苦着脸，连带着长眉毛都苦成了倒吊眉，“仵作和医馆的大夫都看过了，没看出来是中的什么毒，况且小阳村的百姓各家吃喝都不一样，若是有人大范围针对集体下毒恐难实现啊……”
萧谨言轻啧一声，偏头看了看天色，合上册子道：“那麻烦陈大人帮我通知剩下的村民，明日一早都来一趟县衙，我想再同他们了解一下情况。”
“诶诶诶好。”陈县令连连应是。
交代好事情，萧谨言也没闲着，趁着天色还亮堂她要跑一趟小阳村。
只是意料之外的是，由澎城往小阳村的路因为连日下雨而泥泞不堪，马蹄子好几次陷在烂泥坑里险些拔不出来，一路磕磕绊绊地过去，等一人一马赶到小阳村时日头已经缩进了群山背后。
光线昏暗，萧谨言牵着马远远望着山脚下的小村子，只够看得清那些破旧房舍的轮廓。
一条窄而曲折的泥巴路，先是迎面竖着一块石板，上书小阳村三字，沿着泥路再往前走，路边有座破得四处漏风的土地庙，再往里便是几家挤作一团的茅草农舍，好似是蒸笼里的黄面馒头将不大的地界撑了个满满当当，毫无规划可言。
萧谨言牵着问澎城衙门借的枣红马，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里走，一面左右打量着村子的房舍布置，越看越觉凄凉。
忽地屋后闪过一道黑影，萧谨言敏锐望去：“什么人？”
眼见着那黑影晃进了破庙，萧谨言单手将马随手系在了路边一间民房门把上就只身一人快步跟去。
土地庙里黑黢黢的，萧谨言点起火折子才贴着墙根往里探去。这土地庙真真是表里如一，外头看有多破里头也就有多破，甚至更胜一筹。且不说庙里除了正中那座脏兮兮的土地爷泥塑像就空荡荡得只有满地麦草杆子，杂草肆无忌惮地撬开砖头地面，地砖碎得到处都是，就更不要提屋顶那个一人长的、举头可望明月的“天窗”了。
方寸之地根本无处藏人，萧谨言踱着步把小小的土地庙走了三圈，除了惊动了角落里一只体型壮硕的黄鼠狼便再无发现。
“难道真是黄大仙？”
萧谨言这般兀自念着，一面往村里走，干脆也不牵马了，一个人快速地穿街走巷，很快对整个小阳村的地形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正当萧谨言打算拐个弯往地势稍高的村子东边走时忽然听闻隔墙有人声渐近，似乎是什么人在道歉。
“我……我也没想到这村子现在这么荒……刚……刚刚那个老乡也不说……唉，这可怎么办啊？”乔锦之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双手局促地攥着自己的褡裢，时不时小心翼翼瞥一眼身后两人的表情。
庭兰已经不想说话了，憋着一口气闷闷跟在纳兰栩身后。
“乔兄你冷静一点，现下当务之急是找一间干净些的屋舍先歇一晚，这个时候再原路返回实在是太危险了。”纳兰栩看着满面愧疚的乔锦之无奈道。
这一行人正是循着小道消息前来寻觅仁心堂大师兄华炎武的乔锦之三人。
“阿栩？乔锦之？”
三人齐刷刷抬头，就见前方拐角台阶上站着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萧谨言。萧三小姐十分震惊地对上三双显然也大吃一惊的眼珠子，正要开口询问便又听由上而下传来一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回四人齐刷刷仰头，只见更高的台阶上站着一名身形佝偻的小老头。
这老头蓄了一把花白的小胡子，瘦得干瘪，一手提着只破灯笼，另一只手却是举着把镰刀指向四人，许是本就面容憔悴的缘故，跳动的烛火将他的面容照得有些阴森，一双混浊的老眼微突紧紧地盯着他们，尤其是庭兰和萧谨言。
还是萧谨言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拱手一礼，掏出腰牌的同时礼貌问道：“老先生可是这小阳村的村民？在下是从锦城玄鹤司专程来办理村民横死案件的官员，我姓萧。”
原本就被小老头盯得不太舒服的萧谨言觉得这话说完他的眼神越发古怪起来，一阵厌恶之感莫名从心中升起。
“女人当官儿？”老头眼神复杂地望着萧谨言手中的金字腰牌，良久才又扫了一眼书生打扮的乔锦之和纳兰栩道，“这位大人，你们是一起的？先随老头子过来吧。”
小老头领着四人一路往东走，不多时进到了一间瓦房内，与周围其他房舍相比，这间瓦房算得上是村子里最像样的一间房子了。
“我是这村子的村长陈三水，现在村里只剩我一个人还守着了。”小老头将堂屋让了出来，提了壶烧热的水来道，“天色太晚还是不要再出去走动的好，这里是我家，地方小，几位今晚就凑合先歇在此处吧。”说着，又偏头与萧谨言道：“大人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随时来找老头子，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能将这事儿解决了，怎样都好……怎样都好……”
陈三水混浊的眼中是掩不住的痛色，萧谨言默默叹了一口气，道着谢将人送出屋去，再回屋关门时却见乔锦之几人一脸的欲言又止。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萧谨言狐疑，“快快从实道来，怎么跟着我来这儿了？”
谁料纳兰栩苦笑摇头道：“纯属巧合，我们不是跟着你过来的，是陪乔兄来寻人的。”
“还记得年前我与你说的故事吗？”乔锦之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道，“我华师兄的女儿被人卖进了个小山村给人当媳妇儿，此村即彼村。”
那一瞬间，萧谨言忽然明白为什么初见时陈三水的眼神那样令人不适了。
陈三水看她与庭兰的眼神分明就是集市上精明的婆子挑肥拣瘦准备与肉铺伙计讨价还价的眼神，那是看一个物件儿，计较它价值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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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天气怪得很，连着下了七日的雨，往年下个三五日也就差不多了。”
天气异常……还有那只试图伤人的大老虎，它的体型非常大且毛色金黄，应当是生活在更寒冷一些的北方的。
北方的大虎为何会翻山越岭来到相对地势平坦、气候温和的回川谷？
“萧大人？”县太爷小心翼翼地打断了萧谨言的思考，将手中的一摞尸格双手递上，“村里所有死者的验尸记录都在这里了。”
澎城虽然名字里带个城字，实际上不过是个小县城，县官年近五十，手底下也就管理管理周围的几个小村镇，十几年来朝中都无人问津，这会儿见了京都来的官儿一时间是忐忑非常。
“多谢陈大人。”萧谨言回过神来，接过尸格礼貌道谢。
素手翻开第一页，起初萧谨言还是逐字逐句地细细查看仵作的验尸记录，连着翻了三四篇尸格，萧谨言就几乎是一目十行了。
“这些村民全部都是同样的死状？”纤细的玉指轻叩三下松木桌板发出了沉闷的哒哒声，一声一声都叩在陈县令的心口上，“陈大人没有考虑过是疫病吗？”
陈县令冷汗直冒，慌忙摆手道：“哎这……萧大人，应该不是瘟疫，出事儿后村里幸存的人家陆陆续续搬去了附近的遥平村，搬出去的村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再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萧谨言皱眉：“那投毒呢？会不会是有人下毒？”
“没有。”陈大人也苦着脸，连带着长眉毛都苦成了倒吊眉，“仵作和医馆的大夫都看过了，没看出来是中的什么毒，况且小阳村的百姓各家吃喝都不一样，若是有人大范围针对集体下毒恐难实现啊……”
萧谨言轻啧一声，偏头看了看天色，合上册子道：“那麻烦陈大人帮我通知剩下的村民，明日一早都来一趟县衙，我想再同他们了解一下情况。”
“诶诶诶好。”陈县令连连应是。
交代好事情，萧谨言也没闲着，趁着天色还亮堂她要跑一趟小阳村。
只是意料之外的是，由澎城往小阳村的路因为连日下雨而泥泞不堪，马蹄子好几次陷在烂泥坑里险些拔不出来，一路磕磕绊绊地过去，等一人一马赶到小阳村时日头已经缩进了群山背后。
光线昏暗，萧谨言牵着马远远望着山脚下的小村子，只够看得清那些破旧房舍的轮廓。
一条窄而曲折的泥巴路，先是迎面竖着一块石板，上书小阳村三字，沿着泥路再往前走，路边有座破得四处漏风的土地庙，再往里便是几家挤作一团的茅草农舍，好似是蒸笼里的黄面馒头将不大的地界撑了个满满当当，毫无规划可言。
萧谨言牵着问澎城衙门借的枣红马，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里走，一面左右打量着村子的房舍布置，越看越觉凄凉。
忽地屋后闪过一道黑影，萧谨言敏锐望去：“什么人？”
眼见着那黑影晃进了破庙，萧谨言单手将马随手系在了路边一间民房门把上就只身一人快步跟去。
土地庙里黑黢黢的，萧谨言点起火折子才贴着墙根往里探去。这土地庙真真是表里如一，外头看有多破里头也就有多破，甚至更胜一筹。且不说庙里除了正中那座脏兮兮的土地爷泥塑像就空荡荡得只有满地麦草杆子，杂草肆无忌惮地撬开砖头地面，地砖碎得到处都是，就更不要提屋顶那个一人长的、举头可望明月的“天窗”了。
方寸之地根本无处藏人，萧谨言踱着步把小小的土地庙走了三圈，除了惊动了角落里一只体型壮硕的黄鼠狼便再无发现。
“难道真是黄大仙？”
萧谨言这般兀自念着，一面往村里走，干脆也不牵马了，一个人快速地穿街走巷，很快对整个小阳村的地形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正当萧谨言打算拐个弯往地势稍高的村子东边走时忽然听闻隔墙有人声渐近，似乎是什么人在道歉。
“我……我也没想到这村子现在这么荒……刚……刚刚那个老乡也不说……唉，这可怎么办啊？”乔锦之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双手局促地攥着自己的褡裢，时不时小心翼翼瞥一眼身后两人的表情。
庭兰已经不想说话了，憋着一口气闷闷跟在纳兰栩身后。
“乔兄你冷静一点，现下当务之急是找一间干净些的屋舍先歇一晚，这个时候再原路返回实在是太危险了。”纳兰栩看着满面愧疚的乔锦之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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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栩？乔锦之？”
三人齐刷刷抬头，就见前方拐角台阶上站着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萧谨言。萧三小姐十分震惊地对上三双显然也大吃一惊的眼珠子，正要开口询问便又听由上而下传来一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回四人齐刷刷仰头，只见更高的台阶上站着一名身形佝偻的小老头。
这老头蓄了一把花白的小胡子，瘦得干瘪，一手提着只破灯笼，另一只手却是举着把镰刀指向四人，许是本就面容憔悴的缘故，跳动的烛火将他的面容照得有些阴森，一双混浊的老眼微突紧紧地盯着他们，尤其是庭兰和萧谨言。
还是萧谨言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拱手一礼，掏出腰牌的同时礼貌问道：“老先生可是这小阳村的村民？在下是从锦城玄鹤司专程来办理村民横死案件的官员，我姓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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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头领着四人一路往东走，不多时进到了一间瓦房内，与周围其他房舍相比，这间瓦房算得上是村子里最像样的一间房子了。
“我是这村子的村长陈三水，现在村里只剩我一个人还守着了。”小老头将堂屋让了出来，提了壶烧热的水来道，“天色太晚还是不要再出去走动的好，这里是我家，地方小，几位今晚就凑合先歇在此处吧。”说着，又偏头与萧谨言道：“大人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随时来找老头子，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能将这事儿解决了，怎样都好……怎样都好……”
陈三水混浊的眼中是掩不住的痛色，萧谨言默默叹了一口气，道着谢将人送出屋去，再回屋关门时却见乔锦之几人一脸的欲言又止。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萧谨言狐疑，“快快从实道来，怎么跟着我来这儿了？”
谁料纳兰栩苦笑摇头道：“纯属巧合，我们不是跟着你过来的，是陪乔兄来寻人的。”
“还记得年前我与你说的故事吗？”乔锦之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道，“我华师兄的女儿被人卖进了个小山村给人当媳妇儿，此村即彼村。”
那一瞬间，萧谨言忽然明白为什么初见时陈三水的眼神那样令人不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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