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货色_朝夕宫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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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货色

  众人回头,见状惊呼,执玉侯只觉鼻中一阵热流涌出,定睛一看,“殿下为何打我?!”话音未落,已被揪着衣襟又挨了一拳。

  予光冷冷道,“你说呢?”

  执玉侯不敢还手,又抗不住,呜呼嚎喊,片刻脸上已青一块紫一块,众人都上前去拉予光,抱腿的抱腿,抱手的抱手,饶是如此,混乱中执玉侯还中了两脚。

  正忙乱着,贺迢同飞白说笑着迈进来,见这一派混乱局面不由大惊。飞白皱眉,“何事嘈杂?”

  在场之人品级都比九皇子低,拉架都顾着虚礼。陈子寿见他们来得正好,赶忙上前,“十二殿下、世子,快来劝劝九殿下罢,他把执玉侯打了!”

  飞白一听就急了,紧往里走,“好端端的这是为何?”

  贺迢倒是一笑,抱臂斜眼往里瞧,脚下不紧不慢跟过去。

  陈子寿饶是平时聪明,此刻也慌了手脚。他急着请飞白去劝架,口中也全无遮拦,“秋猎那日的恶虎是侯爷安排,要谋算公主,被殿下知道恼了。”

  一语未落,飞白还未说话,后头的贺迢已变了脸色,径自走上前去,“殿下这就不对了。”

  执玉侯如遇救星,扑上前抱住贺迢的腿,“世子救我!”

  “打他怎能不叫上我呢。”贺迢借着力,一脚就踢了出去。

  予光与贺迢也不寒暄,你一拳我一脚。陈子寿连连叫苦,唯指望和事佬飞白,能说和一二。

  飞白口里念道,“大家以和为贵,莫要动手,有话好说……”一边却胡乱去拽那些阻挡予光、贺迢的人。

  陈子寿欲哭无泪,还要腾出手来去拉飞白。可怜执玉侯好端端一个俊俏少年,先被打得满地找牙,最后挨了窝心一脚,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予光打完了,衣袖一振,转身而去。飞白赶紧跟上,扔下执玉侯等人由贺迢镇着,一前一后直来到太和宫。

  双瑞见两人模样,大吃一惊,进去通禀。

  启康帝刚用了晚膳,正在榻上养神,端良来了,在近旁立着陪他说话。初初公主新近册封了连妃,弹拨琵琶,奏着赫连的小曲儿。

  “陛下,九殿下、十二殿下求见。”双瑞刚通报完,予光已大步走了进来,飞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连妃琵琶声住了,起身立在一旁。

  启康帝见二人一身尘土,予光嘴角、袍上还有星点血迹,大惊起身,“你们这是如何?”

  “儿臣来向父皇请罪。”予光撩袍跪倒,“儿臣把执玉侯打了。”

  启康帝一听此话,不由与端良对视了一眼,沉声道,“为何放肆打人!”

  予光将前因后果说了,飞白在旁作证。启康帝先是震惊,而后脸色越来越暗,末了恨得直捶坐榻,“气死朕了!这帮不争气的蠢货,个个都扶不上墙!”

  “请父皇息怒,处置了便是了。”予光劝道。

  启康帝打量他俩的衣着,料定是刚打完架就来了,“朕属意执玉侯的事,朝夕可知道?”

  予光略一迟疑,端良在旁道,“公主在闺中如何得知这些。奴婢也是才刚知晓,来与陛下商量。”

  “那就好。”启康帝略松了口气,又对予光道,“回去告诉你母妃,朝夕的婚事,暂且放放……待朕再斟酌。”

  “那执玉侯如何处置。”飞白问道。

  “朕不想再看见他!”启康帝满腹烦乱,随意挥了挥手,“趁事情还没闹得人尽皆知,寻个由头逐出奉安。”

  出了太和宫,飞白自去文宣馆料理。临泉在外头等着,“小的传太医来。”

  “不必。”

  临泉只得一路跟在后头,来到绰华宫。

  此时已入了更,当值的留霜正要伺候朝夕就寝,回身见九皇子走了进来,不由一怔,待看清了他脸上的血迹,愈发吃惊。

  朝夕讶然,“这是怎么了?”略略打量了一下,便过去柜中取药。

  予光看她忙碌,片刻才回神,瞧了瞧自己的衣衫,“不碍事,不是我的血。”

  朝夕取了手巾扶他坐下,亲自一擦,果真只有颊边一处破了,这才舒了口气,又皱起眉,“那是谁的血?”

  予光看了她一眼,“执玉侯。”

  朝夕大惊,一拉扯住他的衣袖,“你这是把他打了?还是杀了?父皇知道么?快去向他请罪。”

  予光把袖子抽出来,淡淡道,“我就是从父皇那来的。”

  朝夕这才放了些心,将药粉倒在手心,蘸了涂在他颊上,“执玉侯哪里得罪你了?倒是你,从崇州回来就变得蛮不讲理,脾气大得很。”

  “我打他,你不高兴?”予光将她的手拨开,“心疼了?”

  “执玉侯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偏要与他为难交恶。”

  予光盯着她,食指在桌上敲了敲,“你倒给我说清楚他是什么人,有名还是有份?”

  朝夕忍着不语,蘸了药粉又往他伤口上抹,予光拂去她的手,“用不着你管。”

  “既不用我管,你又来我这作甚?”朝夕也摔下药,“咱们掌灯照镜子里外透亮,执玉侯是父皇给我选的,云妃娘娘说定了的,你看不惯找他们说去,与我什么相干?”

  “他们选的又如何,到头来好坏还不是要应在你身上?你整日没心没肺的,我不管谁管。那执玉侯是什么货色,哪里入你的眼了,值当你与我吵一通?”

  朝夕反问道,“他是什么货色。”

  予光倒噎住了,不愿多说,“你懂什么,以后不准提他。”

  朝夕气笑了,“你这次把人打跑了,往后谁还敢求娶我?我没有母族在外撑着,身体不好脾气又大,有什么可挑拣的。”

  他坐在那,周身的怒气消散了。他胸口微微起伏着,定定看着她,眼里是无以名状的失望难过。

  她随口一说,却像用刀割了他的心一样。

  朝夕有些懊悔,想用玩笑搪塞过去,他却又开口,“你也不必因为旁人的话,委屈自己。我就是要给你挑天下最好的,若没人配得上,我养着你就是。”

  他站起身,“以后再别说那样的话了。我走了,你去睡罢。”

  今年冬天来得早,起劲地下了几场大雪,户部着实忙了一阵。好在各地的新粮都入了仓,太平年景,启康帝又减了一轮赋税,百姓们心里松快,更乐见瑞雪。

  这日雪初停,日光万丈。长公主坐在永宁宫中,一针一线绣制大红喜帕,不小心刺到手指,吸了一口冷气,宫人们忙围过来探看。

  上次太后宴上不欢而散,予光的婚事虽搁置了,长公主却不愿再等了,软磨硬泡太后许久,永宁宫终于下了懿旨,令她与延殷将军完婚。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都退下。”她摆手。

  太后靠在鹅绒垫子上,似是睡着了,闻言微微张开眼,叹了口气,“你从小就不听哀家的话,于女工一窍不通,如今临上轿子才学,哪里来得及?放下罢。”

  长公主头也不抬,嘴角抿着笑,“现在学也不晚呐。”

  “云妃娘娘来了。”玉细将帘一挑,云妃笑吟吟进来请安,又与长公主见礼毕,瞥了一眼榻上的绣物,“我这一来,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

  “你如今春风得意,说话也拿腔作势。”长公主复又拿起帕子。

  云妃转身命宝珠呈上东西,“我绣了一块喜帕,给你做贺礼,瞧见你也在绣,便是不巧了。然而我知你不通绣工,如今这喜帕十之一二尚未成,我这一件正好救急。”

  一番话说得宫人们都笑了,长公主也不在意,走过去拎起来瞧了瞧,一方上好的绫罗,薄如蝉翼,绣着荷叶连连,鸳鸯戏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锁雾绫,从里往外看,可以清晰视物。”宝珠解释道。

  长公主一听,展帕蒙在头上,“哎哟,果然看得见!”

  众人没听她说话,早已笑倒了。太后急得连连摆手,“傻丫头,快摘下来,快摘下来!”

  长公主将喜帕揭开,叠好收下,一双明眸瞧着云妃,“多谢你了。”

  大婚之期正值年关,隆冬时节,严寒挡不住热闹,朝中大员悉数到将军府邸,登门庆贺。

  谢渊侯叛乱过后,延殷奉旨入奉安完婚,如今只在兵部挂个正二品的闲差,却仍令一品大员趋之若鹜,巴结都来不及。太后亦是大手笔,着礼部隆重筹办,必让长公主风光大嫁。

  放眼望去,一片大红,萧瑟天地间仿佛烧起了熊熊烈火。

  兵部的人来得最早,寒暄道贺,府中人头攒动。将军府几个管家指挥着人,将各府送来的贺礼一担担挑至里间,满眼琳琅。

  陈子寿不喜热闹,负手往人少处踱去,迎面几个鸿胪寺的官员刚下轿进来,与他作揖寒暄,众人携手就要进门。

  忽有人拍他的肩,“怎么闷闷不乐的。”

  陈子寿回头见是颜景,不由垮了神色,“又不是我成亲,我有什么可乐的。”

  “听说谢大人让兵部另外凑份子,你是心疼了罢。”

  陈子寿苦笑,“我今日早起左右眼一起跳,跳得人心慌。近来朝中太平久了,总觉得不切实。”

  颜景知他平日就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理会,忽听门口人声嘈杂,两人一起望去,只见人潮涌动,众星捧月似的把予光围在正中,一路簇拥进来。

  两人忙上前帮着抵挡应酬,予光禀手客套,脚下走走停停,方得以脱身。陈子寿转身时,忽见他身后还跟着个内监,身形不高,面皮白净,眉眼生得也好看。平日予光出门都是临泉清涧跟着,今日换了个眼生的,陈子寿不由多看了两眼。

  “我来得匆忙,先找地方更衣。”予光道。

  陈子寿还未回神,予光已由管家引着,匆匆往府内去了。

  将军府的中院开拓出来,给宾客醒酒更衣,此刻大婚还未开始,仆从们都在外面忙碌。待到酒过三巡,这里便热闹了,前来休息的达官贵人谈笑相伴,锦帽貂裘,脂粉暖香不绝。

  “外面眼杂,你在这等着,不可出来。”予光行到最里间,推开门,将小太监拉了进去。

  “那神医长什么样子?别是个江湖骗子。”小太监趴在门缝细瞧外头,“好不容易出宫,却一点热闹也瞧不到。”

  予光眉头一皱,“来之前怎么答应端良的?”

  朝夕只得回去坐下,“我就在这等,你去罢。”

  “我很快回来。”予光又叮嘱几句,出去犹不放心,回身将门从外面带上。

  朝夕枯坐房中,外面热闹的声音隐约传来,太卜令算的吉时还未到。将军府是奉太后懿旨翻修的,十分奢华,一排八间客房,这间在最里头,里间还套着书房,木阁上摆着古玩陶瓷,还有东海国的琉璃摆件,晶彩辉煌。墙上是一幅秋江雁图,左右两联:

  几番寒暑,雁渡楚江阔。

  一怀悲欢,云横天地长。

  绕过屏风,再往里便是卧榻。阳光透过窗纱映得房内洞明,屏风上侍女眉目传神。朝夕凑到窗边,打开一条细缝偷偷往外瞧。

  忽听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她吓得忙转进书房,只道是人路过。不料不巧,有人开门进来。

  朝夕不知是来更衣的宾客,还是收拾房间的仆人。进退踌躇间,听见有人道,“梨宁让我带了一坛好酒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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